曹七乱八

塞北以北没有极光,牛仔寻找他的枪

【闲笔】流浪的梦

悠扬的风声里回响着巨龙呜啦啦的咆哮,他紧紧扯住蓝鸟的雀尾,身子竭力匍匐。贴着蓝鸟温暖的羽毛,嗅着从羽根散发的潮乎乎的湿气,他突然感到雷声震耳。他探出眼睛,看到幢幢云山之上,三百多头巨鲸聚集成群,纠缠不清,放出的极光染蓝了一大片空间,激发了他心中一种莫名的恐惧。


八百里外,天玉山上,一轮红日渐放光辉,漫天浮云悠然行走,云层濡染了日光,像泼了油彩,耀眼夺目。


那光芒一点点膨胀,直到眼前白成一片。


他猛然惊醒。


爬起身,茫茫然看看四周,明明东西还是那几件东西,帐篷连一点都没变,他却好像个孩子,不知所措了。


他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,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。只是一个简单的梦,可他却穷尽了人生之后的数十年去追寻。他还记得,他收拾东西离开家乡时,身后没有冷眼,没有嘲讽,有的,只是一声声淡淡的道别。淡的,简直像白色的一样。


他的脚把他带到了一个个不为人知的隐秘领域,他手中的地图也换了一份又一份。他从最高的山,走向了最深的海。他望着最亮的星,行遍了荒凉的城。


如今再做这个梦,他已是一个年近七十的枯干老人,一时竟压不住眼中奔涌的热泪。泪水流过脸颊,流进嘴角,他感受着那复杂的滋味在唇齿间慢慢散开,既不是苦涩,也不是甘甜。


是梦想呀。


他还记得恋人温暖的手,她捧着他的脸,那玫瑰色的余温留存至今。他还记得友人坚实的话,他们把酒言欢,那黄金般的酒光仍在眼前闪动。可他把它们都抛进了水里,乞求彼岸回应的潮声。


天亮了,他支起独棍,背上行囊,撩开帐篷的帘幕。


骤然一片光亮袭来,他一只胳膊掩住双眼,忽然听见清脆的鸟鸣。光芒渐次散去,望着身前数丈高的蓝鸟,他完全是木然的。


他颤抖着伸出一只手,去抚摸它的羽毛,它的头颅。蓝鸟与他好像是多年的熟识,低下头,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。他手上的颤抖渐渐平息,脸上忽然现出了微笑。他揽住了蓝鸟,宛若抱住了一个世界。


远方的山上,一抹桃红灿烂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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